三九初至
血荒先行
血荒,正不分血型、不分时间、不分地点,持续地威胁中国。
卫生部统计显示,自1998年《中华人民共和国献血法》(以下简称“献血法”)实施以来,我国无偿献血占临床用血的比例已从1998年的5%左右,上升到目前的99%。2011年,无偿献血者人数已达1232万。
然而,无偿献血量的增长远远赶不上医疗服务量的增长水平。尤其是近几年,我国临床用血需求量正在以10%至15%的速度快速增长,临床血液需求的快速增长是血液供应紧张的重要原因。我国人口献血率仅为0.9%,远低于世界高收入国家的4.54%和中等收入国家的1.01%。
在这场供求的博弈中,需求方无疑占了上风。
2010年10月,血荒席卷全国。全国大面积凸显的用血告急,再次引发公众关注。
在云南省昆明市,被认为达到了10年来最严重的程度——90%以上的输血手术被迫停止,有的医院储血量甚至不够一次手术使用。不少医院接到了限血令“省着点用”, 患者“互助献血,自谋生路”。
2012年,34岁的陈志云在北京遭遇交通事故,5个小时的开颅手术,一半时间竟在“等血”。4000毫升的急救用血,前后分两次才从北京市血液中心调齐。
这让陈志云的妻子很后怕:“为什么急救用血都变得无法保障?”
2012年6月7日,沈阳市盛京医院医生戴朝六无奈地宣布“今日血荒,本科室大手术全停”。这是他从医20余年来第一次碰到手术被迫终止的情况。
每年夏冬两季,随着学生放假和农民工大量返乡,献血者减少引发献血淡季。“季节性血荒”已成常态。
自1月份以来,云南省玉溪市遭遇10年来最严重的血荒;吉林省长春市血液库存持续紧缺;广西自治区来宾市血站的各种血型库存量都已迫近警戒线……
卫生部称:“过去说供血紧张是指某一血型紧缺或者季节性供血紧张,现在这一缺口有扩大的趋势。”
“血荒”,已经从年头蔓延到了年尾。
制度叩问
确显贫血
立法15年,无偿献血已成风尚。然而,无偿的血液,补贴却厚此薄彼。
在山东省某高校的流动献血车前,曾发生过这样的对话。
“献血,去不去?”
“就一包奶,不去。”
这“一包奶”,指的是一包伊利优酸乳。除了献血证,这是当时对献血者唯一的补贴。
而当时,在北京、上海、天津等地却发生了截然相反的场景。
一位来自天津市的高校学生告诉法治周末记者,为了照顾班里同学的情绪,作为班长的他只能高风亮节,放弃献血。因为200毫升的健康血液不仅能换来一箱纯牛奶,还能为他们在评优的资格上增添砝码。
而王志则透露说,曾替上海某街道员工献血的他,最后拿到了800元现金的“营养费”。
一位网友称,自己曾在北京航空航天大学献过一次血,拿到了两张饭票和200元钱。
相同意义的健康血液却因补贴不同,而被贴上了不同的价格标签。这对于普通人而言,确实很难释怀。
1978年前,我国医疗临床用血主要通过个供血支撑,因此,“卖血”成为不少穷苦家庭谋生的主要途径之一。供血人员大量频繁抽血,血液质量不断下降,不法分子趁机组织卖血队伍,血液疾病传播肆虐。
之后,各地相继开展义务献血活动。为完成献血指标,有的单位以高额补贴或长休假等形式予以刺激;完不成献血指标的单位,就出钱雇人临时冒名顶替,形成变相卖血。
为了最大程度地保障血液质量,1998年,献血法首次将“无偿献血制度”写入法律,这也成为了我国献血的基本制度。献血法第六条规定,对献血者,除发给无偿献血证书,有关单位可以给予适当补贴。‘适当补贴’原则上界定为少量、必要的误餐、交通费等费用,不是必须补贴”。然而,“可以”和“适当”中所包含的弹性,难免会挫伤不少献血者的积极性。
2012年年初,全国人大代表王天佑就曾建言,应辅之适度的物质鼓励。
“对于献血者应该给予适当的资金补贴。这种补助应该是象征性的鼓励,应该与非义务献血区别开来,并需要建立运行机制来保障和维护献血者的利益。”
补贴不均——这一最切身的利益,诱发了不少献血者对“无偿献血、有偿用血”的信任危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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